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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文學(xué)] 布衣天涯著長篇海陸豐鄉(xiāng)土小說《疍家漁海情》第1章 漁歌唱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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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#樓主
發(fā)表于 2021-6-12 15:55:22 | 只看該作者 |只看大圖 回帖獎勵 |倒序?yàn)g覽 |閱讀模式
按:布衣天涯先生創(chuàng)作的首部長篇鄉(xiāng)土小說。記錄八十年代開始,描述海陸豐海上人家跌宕起伏的悲喜人生,潮汕疍家人的生活風(fēng)俗。長篇鄉(xiāng)土小說開始駐站騰訊文學(xué)——QQ閱讀。





一九八五年,五月。

  夕陽西下,海鷗飛處,汕尾海港橫七豎八泊靠著幾十條漁船。

  這是粵東一處天然漁港,港外群山環(huán)抱,漁港對面又有一天然島嶼,白沙堆積,若隱若現(xiàn),形狀如活的舌頭,島名叫沙舌尾。
        海港碼頭,岸邊長堤下犬牙交錯堆滿亂石,港灣里波濤不興。

  每日黃昏,殘陽及晚霞把整個海港都染得金燦燦,海面波光瀲滟,咸腥味的海風(fēng)習(xí)習(xí)吹來,海邊街便三五成堆聚集了來納涼散步的人們。
        大約五時以后,出海的漁船開始陸續(xù)歸來,按位置把漁船泊好。拾掇、洗刷完畢的男漁民們,打著赤臂,在各自的漁船上,找個舒服的地方或坐或蹲,漁民們或吸著竹筒水煙,或抽自制的喇叭卷煙。不時跟歸航的鄰船遞煙、打著招呼。
       長期海上生活的人,都是大嗓子,洪亮的叫喊聲此起彼落,海港便喧鬧起來。

      六點(diǎn)鐘左右,疍家漁民便開始生火做飯。沒一會,漁船上便升起裊裊的炊煙,間中還隱約傳來漁娘們的漁歌聲。
……

日頭陽陽水粼粼,
搖櫓送兄趕漁汛。
兄妹好比船與水,
四目相對情意深。
祝兄這去風(fēng)流好,
網(wǎng)網(wǎng)牽金又牽銀。
魚蝦滿載早回港,
莫給阿妹多操心……

       碧海夕照,晚霞輝映,浪花輕拍船舷,海鳥徘徊低旋。
       隨海風(fēng)傳來的甌船漁歌婉轉(zhuǎn)悠揚(yáng),又有幾分未經(jīng)雕琢的粗獷,聽來別具一番味道。


  漁港碼頭邊,打橫搭起一個漁排,約有半個籃球場般大小,上面靠里搭建有三間小木屋。

  左邊那間木屋堆滿各種日常用品,食物飲料,看去琳瑯滿目,原來是一個小賣部。

  漁排靠海那邊厚厚的遮陽帆布下,胡亂放著幾張塑膠涼椅。

  一個疍家漁娘打扮的婦女,三十五歲上下,膚色黧黑,站在涼棚外。這時朝一條迎面駛來的漁船喊道:“老馬,回來啦!今日有嘆落沒(海陸豐方言,意思今天收獲如何)?”

  “今日就幾條小魚小蝦,還把漁網(wǎng)搞破了,唉,嘆悲拔(徒勞無功的意思)明日又要找人補(bǔ)漁網(wǎng)啰!

  漁船上一位老漁民搖頭苦笑著。這是一位五十多歲的漁民,頭發(fā)灰白。

  “阿爸,今天我們?nèi)ュe海域了,明日我們換個地方落網(wǎng)!

  說話的是一位青年人,青年漁民二十五歲左右,身材修長,劍眉修目,古銅色的膚色,很是陽光健壯。他手腳麻利地停泊好船,兩步跨上漁排,徑自開了冰柜,用牙撬開一瓶可樂,仰頭“骨嘟骨嘟”一口氣喝了半瓶,才滿足的嘆了口氣:“熱死啦,這鬼天氣真要命。芳嫂,亞男呢?”

   他身著一件黑背心,早已被汗水濕透,于是干脆脫了下來,露出一身精壯的腱子肉。

  芳嫂笑著扔了一條干凈的毛巾給青年:“阿鵬,慢點(diǎn)喝,這日頭真正陽!快擦擦汗……亞男那死妹仔又唔知去哪瘋了,放學(xué)后還沒見人!

  年老的漁民也上來了,他提了一個尼龍繩袋,里面活蹦亂跳一大袋魚蝦。
        老漁民脖頸子上皺紋很深,身形單薄瘦削,從他的腮幫子上一溜順著頰邊往下,長著些褐色的疙瘩,那是長年太陽在海面上的反光曬出來的良性皮膚瘤。他對青年說:“阿鵬,我先去把魚賣了,你回家煮飯。”

  這青年叫馬宇鵬,年老的是他父親,叫馬世民,兩父子一起搭伙行船。

  他們在海港附近一個小區(qū)租了房子。

  青年應(yīng)了一聲,“爸,你買兩瓶啤酒回來!

  芳嫂叫道:“你們爹倆今晚在我這邊吃飯吧,米酒也是現(xiàn)成的,費(fèi)時回去煮。”

  馬宇鵬笑道:“那也好,我最討厭洗碗了。老爸,好么?”

  老漁民笑了笑,臉上綻開的皺紋象一朵冬天的紫菊,道:“怎好又麻煩芳嫂你們哩?”

  “麻煩啥?你就愛客氣,就擺多兩雙筷子的事,老馬,你賣完魚,快點(diǎn)回來。知道不?”芳嫂麻利地說,

  “怎不見小黑,小黑沒來嗎?”小黑是馬宇鵬船上雇請的幫工。

  “他今日家里有事呢。他那嬸子……哎!闭f起小黑,馬宇鵬無奈的搖搖頭。

  芳嫂是疍家人,這邊也叫甌船人。丈夫早喪,只生有一個女兒,孤兒寡母的,后來又在漁排上開了小賣部,勉強(qiáng)過日子。需要男人干的活兒,馬宇鵬父子也經(jīng)常來幫忙,一來二去,兩家關(guān)系挺好。

  馬世民尋思了一會,從漁袋里挑出幾條雜魚,“好吧,這一些小魚也賣不了價錢,煮個雜魚煲吧。”

  “哎喲,老馬,做啥呢?我魚菜都買好啦,你魚拿去賣,客氣啥?”

  老馬只是憨厚的笑笑,自顧慢慢爬上碼頭去了。夕陽下,把他瘦削佝僂的身影拖得長長的。

  芳嫂又對馬宇鵬說:“你爸這個人呀。阿鵬,去漁排里撈兩條大點(diǎn)的魚,晚上給你們爺倆下酒。”

  “阿鵬哥,你們船回來啦?”這時一個短發(fā)少女跨過港口石梯、跳下魚排,對著馬宇鵬叫道。這少女十七歲上下,一雙大眼睛,透著桀驁不馴,個子挺高,穿一條牛仔短褲,露出兩條小麥色的長腿。

  芳嫂一見她就罵道:“你死哪去了,怎么這么晚才回來?不知回來幫忙?”

  這少女叫亞男,是芳嫂女兒,今年讀高二。

  少女亢聲道:“你以為我想的嗎?下課時老師把我們幾個留下來,啰里啰嗦的訓(xùn)個沒完,那婆娘真是神經(jīng)!活該她這么老還沒老公!

  “還不是你不好好讀書,成績不好,人家老師才留你堂。整天就知道玩,腦子里不知想什么,你再這樣干脆別讀了!

  亞男頂?shù)溃骸安蛔x就不讀,我巴不得,讀什么鬼書……”

  “不讀書?你能干什么?大字不識,以后人家都不要你!

  “你膠己(自己)還不是大字不識?整天就知道對我啰嗦一大堆!

  芳嫂氣道:“這死丫頭,存心想冊死(氣死)我是不?好好,等哪天我去找你爸了,就沒人管你了,你愛怎樣就怎樣……”說著,芳嫂觸及心事,聲音有點(diǎn)哽咽。

  從漁排撈了兩條魚走過來的馬宇鵬見狀道:“芳嫂,你勿冊(你別生氣),亞男就是這性格,她那張利嘴你又不是不知道,比刀子還利,你還跟她較勁?”

  他又對亞男笑罵道:“亞男,一回來就這么沖!這樣冊你媽,還不過來幫忙?”

  亞男見芳嫂哭了,也不敢吭聲了,她“嗯”了一聲,乖乖的走過來,接過馬宇鵬手里的帶魚,麻利地拾綴起來。亞男很服馬宇鵬,挺聽他的話。

  芳嫂又道:“我早晚會被這死妹仔冊死。你以為我愿意管你?如果你成績有你鵬哥一半好,我操啥心?”

  亞男不服的嘟囔道:“成績好有什么用?現(xiàn)在阿鵬哥還不是來行船……”

  芳嫂趕緊喝道:“住口!你這死丫頭,要作死了是不是?”說著不安的看了馬宇鵬一眼。

  馬宇鵬心里一痛,眼神浮現(xiàn)出與他年齡不相稱的滄桑,苦笑道:“沒事,亞男說的是實(shí)話!

  馬宇鵬從小成績很好,讀高三時被挑入尖子班,每次考試都是年級前五名,馬宇鵬也信心十足的準(zhǔn)備報考重點(diǎn)大學(xué)。

  就在高考一個月前,馬宇鵬母親突然得病住進(jìn)醫(yī)院。經(jīng)過一番治療,不但把積蓄花光,還把家里值錢的東西折價變賣了,結(jié)果母親還是回天乏術(shù),與世長辭。等他們把喪事辦完,不但欠了一屁股債,馬宇鵬還錯過了高考。

 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,令年輕的馬宇鵬悲痛不已,連續(xù)三天,馬宇鵬不吃不喝,只在海邊徘徊。

   這可嚇壞了馬世民,他一刻不離的跟在兒子身后,不知如何是好。不久前妻子的逝世已把他打懵了,老實(shí)巴交的老漁民不知怎么勸慰他唯一的兒子。

  他只是不停重復(fù)這句話:“仔啊,你勿驚阿爸,如果你再有個好歹,爸也不活了……”

  良久,馬宇鵬才慢慢回過神來,無意識的端詳著父親:馬世民顴骨很高,兩鬢斑白,兩只小蒲扇似的大手,長滿了老繭,長年的漁民生涯使他臉上布滿皺紋,如同飽經(jīng)風(fēng)雨洗刷的海上礁巖,黧黑的臉象老樹皮一樣粗糙。

  回家后,馬宇鵬阻止了父親讓他再復(fù)讀一年高三的想法。半個月后,他們離開古鎮(zhèn)那座家徒四壁的老屋,搬到了汕尾這座濱海小城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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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#狀元
 樓主| 發(fā)表于 2021-6-16 11:47:20 | 只看該作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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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疍家漁海情》第2章 亞男與小黃狗

       七點(diǎn)鐘左右,這個季節(jié)的太陽還遲遲不愿落下去,慢吞吞的掛在海那邊。這座濱海小城也仿佛從一天的高溫中蘇醒過來,白天不敢出門的人們,開始準(zhǔn)備到海邊活動。

  “芳嫂,你做的菜太好吃了!我都想在你這邊搭食了,吃過你的菜,回去對著我老爸做的菜,一點(diǎn)胃口都沒有!瘪R宇鵬夾了一截煎得金黃的帶魚,贊不絕口,一邊隨口損著他老爸。

  面對兒子馬宇鵬的調(diào)侃,老馬聽了只是笑瞇瞇的,不以為意。

  芳嫂的小店前,已擺開一張活動的便易木桌,鋪上厚實(shí)的餐布,上面擺開幾大海碗熱菜:紅燒帶魚、雜魚煲、冬瓜花甲湯、清炒苦瓜、油煎豆腐,另外還有一碟黑乎乎的咸烏賊、一碟疍家人必備的鹽炒花生米。

  飯菜雖然簡單,芳嫂做事利落,烹飪適意,幾道家常菜做得十分鮮嫩可口。

  海邊人的菜肴,一般都以海魚為主。

  芳嫂比起老馬那只是煮熟的廚藝,自然是天淵之別。
        四人在漁排上邊吃邊聊。
  “那敢情好,阿鵬你想吃就過來,啥時候都可以。”芳嫂對馬宇鵬這年輕人特別喜愛,她喝了口自泡的海馬藥酒,哈哈一笑。疍家姑娘都能喝酒,芳嫂性情豪邁,更是酒量過人。
       “阿黃,別蹭我腳,嘻嘻,癢死了……去那邊!乖。”亞男叫道。

  一條黃色的小土狗,在餐桌下機(jī)靈的鉆來鉆去,尋找著主人扔的魚骨頭。小黃狗長得胖乎乎的,大尾巴規(guī)則地翹起來,打了一個圈,大臉兒,黑鼻子,黑眼睛,肉乎乎的十分可愛。

  這是馬宇鵬今年從海灘撿回來的小狗,小黃撿回來時才剛出生。亞男一見喜歡得不得了,悉心照料,這么快就長大了。
  吃飯時,時不時有鄰近的漁民來買東西,芳嫂一邊熱情招呼、一邊吃飯,嘴巴、手腳不停,應(yīng)付自如。

  馬宇鵬喝的是啤酒,他喝不慣芳嫂老馬她們喝的那種藥酒,他喝了渾身出汗,這種藥酒,一般買散裝米酒再放入中藥泡成的。米酒大約三十度以上,是本地人自釀的,價格低廉,漁民們多喜歡喝這種米酒,經(jīng)常沽個半斤幾兩的。

  芳嫂店里有小凍柜,馬宇鵬把啤酒放里邊冰鎮(zhèn),打開還幽幽冒著冷汽,在如此高溫的夏日喝冰鎮(zhèn)啤酒,特別享受。
      夏天的黃昏,太陽已經(jīng)沒有下午的炎威,在南方,是最愜意的時候。時有涼爽的海風(fēng)吹來,極目彩霞滿天,海鳥點(diǎn)點(diǎn),一天的疲憊感會一掃而空。這是一天里“行船人”難得的悠閑時光。

  “鵬哥,我也喝杯啤酒。行不?”

  亞男瞧馬宇鵬大口喝啤酒那個暢快勁兒,不禁嘴饞的說。

  馬宇鵬還沒說話,芳嫂就數(shù)落道:“你個妹仔鬼喝什么酒?吃完飯,趕緊做作業(yè)去,不懂的問你鵬哥!

  “媽,我都十八啦,什么妹仔,我很多同學(xué)都喝過酒呢!眮喣胁粷M的道。

  芳嫂道:抽煙喝酒的都是壞孩子,你可不能學(xué)她們,聽到?jīng)]?”

  亞男氣說:“媽,你是死腦筋,我不跟你說了!

  芳嫂說:“我瞧你就是無心上學(xué),整天就跟不三不四的玩……”

  她們母女之間這樣說話,馬宇鵬已經(jīng)見慣不怪,比起他和老馬倆父子一起,一整天都沒搭幾句話,馬宇鵬很喜歡這種溫馨的家庭生活。

  亞男三歲時,父親的蓬船在一次出海時遇著臺風(fēng),結(jié)果再沒回來。芳嫂一個人靠著老公留給她的漁排,又開了這個間小賣部。芳嫂經(jīng)常一邊干活,一邊用繩子栓著亞男,硬是這樣把亞男拉址大。亞男自小和疍家一幫小男孩整天玩在一起,弄成了現(xiàn)在野小子的性格。

  眼看亞男還要頂芳嫂,馬宇鵬就說:“亞男,等你畢業(yè)了,我?guī)闳ズ_吔值木瓢珊葌夠,還帶你去唱歌,好不好?”

  亞男眼睛一亮,她最喜歡唱歌了,可惜自家條件不允許,平時芳嫂又管得嚴(yán)。

  這幾年,港臺歌開始流傳開來,臺灣的鄧麗君,王杰、劉文正;香港譚詠麟,張國榮等人的勁歌金曲,在這個靠近港臺的地方,最先流行起來。也成了年輕人爭先模仿的偶像。

  亞男頓時高興的說:“真的,好呀,阿鵬哥,你可要說話算數(shù)。到時別耍賴哦,來!咱們拉拉鉤!闭f著,亞男過來馬宇鵬身旁,和馬宇鵬拉鉤。

  馬宇鵬呵呵一笑,跟著兩人一起叫:“拉鉤上吊,一百年不許變,變了(鵬哥,亞男)就是大笨豬!

  兩人互相搶著說對方的名字,哈哈大笑,這也是他們這些年玩慣了的游戲。

  芳嫂與老馬對視一眼,碰了一口酒,也笑了。

  晚風(fēng)中,漁排上洋溢著歡快的笑聲。
      吃過晚飯,馬宇鵬還要輔導(dǎo)亞男的功課,老馬叮囑了馬宇鵬了幾句,就先回去了。馬宇鵬懂事機(jī)靈,老馬對這個兒子很是放心。

  芳嫂先把桌子收拾好,叫亞男做作業(yè),就去忙其他家務(wù)活。

  馬宇鵬擺好一個木柜子,把一個17吋的黑白小電視挪了出來,調(diào)好天線,收看香港的電視節(jié)目。

  這邊用自制的天線,可收到香港的電視節(jié)目,香港那邊有兩個電視臺,一個無線翡翠臺,一個是亞洲臺,信號時好時壞,經(jīng)常有干擾時,屏幕就布滿“雪花”,必須時不時調(diào)整。

  亞男埋頭做作業(yè),有不懂的就問馬宇鵬。說也奇怪,亞男在其他人面前桀驁不馴,誰的話都不聽,但對馬宇鵬卻言聽計(jì)從。
     漁港布滿了燈火,船上桅桿林立。一輪彎月慢慢爬了上來,把海面映得波光粼粼,海面的水波擴(kuò)散出一道道水紋。月色下,依稀可看見魚兒在跳躍,在覓食,周圍是停在海港里的漁船和停在外海若隱若現(xiàn)的大漁輪。

  電視正在直播體育新聞,馬宇鵬讀書時喜歡踢足球。

  這時無線臺新聞播道:中國隊(duì)主教練曾雪鱗率領(lǐng)的中國隊(duì)1:2輸給了香港隊(duì)。

  叼!這樣也會輸?是怎么回事。靠!馬宇鵬忍不住拍了下桌子,罵了一句。

  “什么事啊,阿鵬哥?嚇我一跳”一邊正在做作業(yè)的亞男嗔道。

  馬宇鵬自嘲一笑,“沒什么,你作業(yè)寫完了嗎?如果沒問題,我就回去了!

  亞男把作業(yè)本遞給馬宇鵬說:“作業(yè)寫完了,現(xiàn)在還早,阿鵬哥你陪我說說話嘛!

  馬宇鵬笑道:“這么快?……挺好!瘪R宇鵬一邊檢查亞男的作業(yè)一邊說:“你看你看!亞男你其實(shí)很聰明的。你作業(yè)都做對了。你如果多用點(diǎn)心思,應(yīng)該可以考上本科的!

  亞男其實(shí)腦瓜子很靈,只是她對讀書有抵觸,上學(xué)時吊兒郎當(dāng)?shù),所以成績一般般?/font>

  亞男苦惱的道:“鵬哥,我真不想上學(xué),現(xiàn)在一上課我就想睡覺。再說,讀書有什么用?”

  馬宇鵬說:“不上學(xué),你能干什么?”說著,他下意識的掏出煙袋,摸出一小張薄薄的煙紙和散裝煙絲,沾了口水,熟練的卷了一根喇叭狀的卷煙。長長吸了一口,又噴了出來,空間頓時煙霧繚繞,充斥著嗆人的旱煙味……

  幾年的漁民生活,已令馬宇鵬成為一個老煙民。
      他之所以抽上煙,開始是因?yàn)楹闷媾c苦悶,慢慢就形成了習(xí)慣,生活上某些行為有時是不知不覺形成的。但等你發(fā)覺時,似乎一切都是順理成章的。
      就像他現(xiàn)在不知不覺的變成一個地道的漁民。

  “討厭,鵬哥,你又抽煙啦……我的夢想是當(dāng)歌星唱歌,不行跟著你去行船也可以,總之不想讀書!眮喣邪櫚櫛亲诱f。她聞不慣這煙味,小手在臉前在扇了扇。

  馬宇鵬笑罵道:“不像話!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,你必須先高中畢業(yè)了,才能考慮其他的。像我,我當(dāng)年是沒辦法,哎……”

  馬宇鵬想起往事,言辭中帶有一絲苦澀。

  眼見沒其他事,他不顧亞男的挽留,和芳嫂打聲招呼,又摸了摸沒一刻安靜的小黃狗,就上岸走了。小黃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后面,等馬宇鵬跨過堤岸時,它才不甘心的跑回去……



  


3#榜眼
 樓主| 發(fā)表于 2021-6-25 10:53:37 | 只看該作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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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疍家漁情》第3章 同學(xué)重逢
     上了岸就是海邊街,馬宇鵬父子在附近租了一個房子,從這里過去不到一公里。馬宇鵬吸著人字拖鞋,不緊不慢的走著。
      在夜幕降臨之際,海邊街都是光彩奪目的燈光,掩映在大海上。燈光給黑夜增添五彩的顏色。
  夏天晚上,是海邊街最多人的地方。街兩邊錯三落五的擺開各種攤位,有吃海鮮的、吃潮汕粥的、喝酒的、吃冷飲刨冰的,來唱歌跳舞的……

  這邊流行晚上吃宵夜,露天的地方,統(tǒng)稱叫“吃冰”,其實(shí)就是吃一些冰凍的飲料,大部分都是喝冰鎮(zhèn)啤酒,炒幾樣海鮮小菜。一般年青人比較多。

  做這種生意的地方叫“冰場”,有的冰場還請了駐場歌手,以招攬顧客,當(dāng)然顧客可以點(diǎn)歌,也可以上去唱歌,不過要收費(fèi)的。

  海邊街兩旁邊有幾間酒吧,閃爍著霓虹燈,五彩繽紛的顏色,給夜晚增添了無限生機(jī)。只是在夏季,人們更喜歡在露天的地方唱歌宵夜。
  于是海邊街的夜空中,各處歌聲此起彼伏,各種味道混合,喧囂異常。雖然雜亂無章,倒是有一股活生生的煙火氣息。

  馬宇鵬父子租的房子就在前面一個叫纜廠的小區(qū),與海邊街隔了一條馬路,是單位的集資建房。房租不算便宜,但好在離大海比較近。

  前面是中山渡口,從渡口坐渡船可以過對面的沙舌尾島嶼。大約十幾分鐘就可以到達(dá),十分方便。

  馬宇鵬眼看已經(jīng)十點(diǎn)多,明天還要早起出海呢,馬宇鵬加快了腳步。

  輪渡口那邊傳來吵鬧聲,圍了一群人。

  這是一家酒吧,就在中山渡口旁邊,上面閃爍著兩個霓虹燈的招牌“夜色”。

  馬宇鵬每次去出海,都要經(jīng)過這個酒吧,晚上里面都傳出強(qiáng)勁的音樂。印象中這家酒吧已開了兩年多,馬宇鵬從沒進(jìn)去過,F(xiàn)在這個點(diǎn),正是南方夜生活剛開始的時候。

  只見“夜色”酒吧門口臺階上,兩個流里流氣的小青年正堵住一位模樣斯文的女孩。

  “靚女,這么快走干什么?再玩一會啦!

  “放手!我又不認(rèn)識你們!

  那青年流里流氣,染的紅頭發(fā),穿著背心。這時酒吧門口人比較多,他也不敢太放肆。用手拉著女孩的背包帶子。

  青年嬉皮笑臉的道:“一回生兩回熟,我們現(xiàn)在不是認(rèn)識了嗎?哥們帶你去吃宵夜!

  旁邊他同伴也隨聲附和,擋在她后面。

  圍觀的一些小青年也在大聲起哄。

  女子又氣又惱,叫道:“快滾開!再這樣,我喊人啦!

  “不要這樣嘛,靚女,你這樣太傷我們兄弟的心了。”那兩青年久混夜場,“扣女”(泡妞)講究的是“膽大心細(xì)臉皮厚”,他們照舊嬉皮笑臉的,哪里管她?

  原來是泡妞撩妹的小青年,在這種地方,也是司空見慣的事,只是那女郎看來比較斯文秀氣。

  馬宇鵬心想,這種事他聊得理會。搖搖頭,腳步不停,準(zhǔn)備回去早點(diǎn)休息。

  “馬……宇鵬,是你?”

  那女子正無計(jì)可施,突然見到馬宇鵬,眼睛一亮,大叫道。

  馬宇鵬頓住了腳步,打眼一看,“。∏赜,是你,你怎么會在這里?”

  原來這女子是馬宇鵬的高中同學(xué)。是熟人,那就不一樣了。

  馬宇鵬往前幾步,搶到兩個青年面前,眼看馬宇鵬來勢洶洶,個子高壯,比那高個子青年還高出一頭,那兩個小青年忙退后一步。馬宇鵬身高一米七八,這幾年在海上忙活,身體倒很壯實(shí)。

  “你們,想干什么呢?”馬宇鵬把秦盈護(hù)到身后,對那兩小青年大聲喝道。

  另一個戴耳環(huán)的、小個子青年的說:“沒事啊,我們只是想和這位靚女交個朋友。”
       “人家姑娘都不愿意,你們放人家走!
  小個子青年問馬宇鵬:“兄弟,你是混哪里的?認(rèn)識這邊的龍哥嗎?就是我大佬。”他們看馬宇鵬黑黑壯壯,以為也是混社會的,于是有此一問。

  馬宇鵬又好氣又好笑,“不認(rèn)識。我是混海上的!弊约菏菨O民,可不就是混海上的?

  那高個子青年:“海上的?是大佬海嗎?”

  “嗯……”馬宇鵬也不知大佬海是什么東東,靈機(jī)一動,只是點(diǎn)點(diǎn)頭,含含糊糊應(yīng)了一聲。

  高個子青年一聽,忙點(diǎn)頭哈腰說:“原來這樣,那都是膠地兄弟,龍哥和海哥都是好兄弟。認(rèn)識一下,我叫高朋,他叫小松,請問兄弟姓什么?”

  馬宇鵬順手接了高個子青年遞過來的香煙。說了聲:“我叫大鵬,告辭了!以后有空再聊!

  說完,也不理兩個青年,拉了秦盈就走。

  開玩笑!自己都是瞎蒙的,犯不著跟這些社會青年瞎扯。

  兩人急走了一段路,過了一個路口,才放緩了腳步。

  “你跟那兩人認(rèn)識?”

  “你怎么會在這里?”

  兩個人幾乎同時發(fā)問,對視了一眼,忍不住笑了。
       馬宇鵬端詳眼前的秦盈:穿著一條時下流行的淺藍(lán)色牛仔喇叭褲,一件黑色圓領(lǐng)T恤,身材高挑妸娜,約有一米六五左右,膚色白膩,大波浪卷發(fā),在月光下顯得麗色照人。
  馬宇鵬只知道秦盈是汕尾本地人,家庭條件優(yōu)異,父親是本市一位領(lǐng)導(dǎo),母親在學(xué)校任職。秦盈和馬宇鵬是高中的同學(xué),讀高三時兩人成績優(yōu)異,都進(jìn)了重點(diǎn)班,最后一個學(xué)期兩人還是同桌。

  兩人經(jīng)常因?yàn)閷W(xué)習(xí)問題經(jīng);ハ嘤懡探涣鳌W詈,馬宇鵬因故不能參加高考,秦盈還暗自傷心了一段時間。等秦盈高考完了以后,再打探馬宇鵬信息,班里同學(xué)都不知他的去向,只知道馬宇鵬回了老家,然后就沒有音迅了。

  秦盈那年高考成績也不太理想,后來托關(guān)系上了省城華師大,去年剛畢業(yè),分配在本市銀行系統(tǒng),已經(jīng)上班一年多了。

  今晚秦盈來參加一位同事的生日晚會,進(jìn)去酒吧后覺得沒意思,就準(zhǔn)備提前離開。沒想到在門口碰上那兩個小青年,那兩個青年也是秦盈同事認(rèn)識的,見秦盈長得俏麗動人,又無男伴,于是一直歪纏不休,剛才想叫秦盈去吃宵夜。

  說完自己的經(jīng)歷以后,秦盈盯著馬宇鵬道:“我找了你好幾年,聽說你跟所有高中同學(xué)都沒有聯(lián)系?剛才我差點(diǎn)認(rèn)不出你來。來,說說你這幾年的經(jīng)歷吧。”

  馬宇鵬苦笑道:“不是我不和他們聯(lián)系,是沒辦法聯(lián)系啊!

  是啊,這幾年他凌晨四點(diǎn)鐘就得起床,五點(diǎn)鐘之前必須出海,等出;貋硪院,又必須把當(dāng)天捕獲的漁蝦賣掉,等回到家時已經(jīng)筋疲力盡了。再說另一方面,眼看往日的老同學(xué)大學(xué)畢業(yè)以后都有體面的工作,他下意識的不愿再和他們聯(lián)系。

  “我現(xiàn)在是地道的一位老漁民嘍。”

  秦盈聽了馬宇鵬的話后,良久不語。

  “。∈裁?你居然下海當(dāng)了漁民?”

  在秦盈印象中,馬宇鵬聰明有才氣,高中時在?(jīng)常發(fā)表文章詩歌,高二時還是文學(xué)社的社長,她怎么也想不到,馬宇鵬居然跑去行船了!

  這邊管漁民叫“行船的”,印象中的“行船人”臉黑又粗野,不修邊幅,說話大嗓子,愛罵粗口,隨地吐痰……

  秦盈怎么也沒法把學(xué)校里斯文秀氣的馬宇鵬與粗魯?shù)摹靶写恕甭?lián)系在一起。

  馬宇鵬眼見她怔怔出神,久久不語,不禁心里冷笑,又有一些辛酸。他轉(zhuǎn)眼自己那身打扮:吸著人字拖鞋,已經(jīng)穿得不知是什么顏色的短褲子,上身是那件還未干透的背心,胡子拉碴,有幾天沒剃了……他不由有幾分自慚形穢。

  今非昔比嘛,他與秦盈現(xiàn)在已經(jīng)是兩個世界的人了。

  他自嘲的笑道:“是不是很意外呢?老同學(xué),嘿嘿,不好意思咯,再見!”

  馬宇鵬骨子里又驕傲又敏感,他是一個自尊心很強(qiáng)的人。說完,他拔腳就走。以前的同學(xué)生涯已經(jīng)是回不去了。

  秦盈這才驚醒過來,她知道馬宇鵬誤會了。

  忙叫道:“等等,宇鵬,你聽我說……我不是那個意思。”情急之下,秦盈拉住馬宇鵬的手。


4#探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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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#進(jìn)士
 樓主| 發(fā)表于 2021-9-1 11:40:50 | 只看該作者
第4章 青蔥往事
     馬宇鵬停下了腳步,秦盈這才發(fā)覺自己此舉未免太過親熱,不由臉一紅,放開了手。
  “你啊,還是像以前那么驕傲自負(fù)。”秦盈嗔道。
  “我現(xiàn)在除了驕傲,還能有什么呢?”馬宇鵬也恢復(fù)常態(tài),自嘲道。
  “這句話挺有意思啊,我喜歡,你還年輕,以后路還長著呢。”
  “只是宇鵬……你就甘心一直當(dāng)個漁民?”
  馬宇鵬說:“以后的事,誰知道呢,走一步算一步吧。”
  秦盈瞧著馬宇鵬說:“宇鵬你有什么想法?或者,我可以幫你想想辦法……你可別多心,我沒有瞧不起漁民的意思!
  馬宇鵬道:“不用了,這些年來,我覺得當(dāng)漁民也挺自由自在的!
  盡管秦盈是真誠的,但是馬宇鵬骨子里的自尊心,對這些話卻敏感了,他接受不了。
  秦盈端詳了馬宇鵬一會,也不再說了。
  兩人邊走邊聊,先送秦盈回去,過了幾個街口,不知不覺已到了秦盈住在政府宿舍樓,馬宇鵬把秦盈送到屋子門口,這是一棟單獨(dú)的房子。
  “今天太晚了。就不請你進(jìn)去玩了!
  在院子門口,秦盈說,“不過,你得告訴我你電話地址,咱們老同學(xué)總得保持聯(lián)系嘛。”
  馬宇鵬說:“我們是租的房子,哪有什么電話!
  芳嫂那店里倒是有個固定電話,是小賣部做生意用的。平時幫漁民轉(zhuǎn)接電話,一次五毛錢。
  秦盈又道:“那我過些天去找你,總可以吧?”
  馬宇鵬本想拒絕,轉(zhuǎn)念一想,覺得不能太不近人情。于是自嘲道:“我住的地方是貧民區(qū)哦,很破爛的,什么都沒有,你大小姐會不習(xí)慣的。還是到時我來找你吧!
  秦盈笑道:“去你的,咱們老同學(xué)了,還說這些。好,我等你,你這家伙可要說話算話。”
  兩人談笑間,似乎又恢復(fù)了當(dāng)年那種兩小無猜的氣氛。
  這時,可能聽到動靜,秦盈里屋的燈亮了起來。
  秦盈雖然意猶未盡,只是確實(shí)太晚了。
  秦盈便留下家及單位的電話給馬宇鵬,叮囑馬宇鵬必須給她打電話。
  “好的!再見!瘪R宇鵬掉頭就走。
  月色如洗,院子里一叢茂密的葫蘆竹子隨著夜風(fēng)搖曳生姿。秦盈默默地望著馬宇鵬的大步流星的背影,怔怔出神,直到屋里她母親喊了她一聲,她這才驚醒過來。
  當(dāng)馬宇鵬回到家時,老馬已經(jīng)打著呼嚕睡著了。出海人一般睡得早,特別是年紀(jì)大了的,不管什么環(huán)境,一沾枕頭就可以睡著。
  海邊街比鄰是漁村小區(qū),名副其實(shí),大部分都是漁民族聚居于此。俗稱“后船人”,也就是疍家人。
  以前疍家人都住蓬船上,長期生活在水上,以船為家,很少上岸。
  疍家人在中國古代被稱為“艇戶”、“漁戶”、“疍戶”等等,他們沒有戶籍,也不能參加科舉考試,不是傳統(tǒng)意義上的“編戶齊民”,身份與陸地居民迥異,在很長一段時期以內(nèi),一直受到陸地居民和官府的歧視,疍家人的小孩不能在陸地上的學(xué)堂讀書,長大后也不能與陸地上的人通婚,疍家人甚至不能穿鞋,不能在陸上建房,死后亦不能在陸地上埋葬,只能葬在沙灘附近,疍家人終身不許上岸,似乎也成為了一種約定俗成的風(fēng)俗習(xí)慣。
  這幾年來,疍家人陸續(xù)上岸,千百年來對于疍家人的歧視政策也完全不復(fù)存在了,他們上岸以后,在陸地上定居、生活,與陸上居民通婚,享受與陸地居民一樣的教育資源,疍家人的生活水平得到了顯著的提高。
  現(xiàn)在漁村小區(qū),都是各地居民遷居于此,雖說以“行船人”為主,其他行業(yè)的居民也不乏其人。
  像芳嫂一家,就是典型的疍家人,她們原來是香港,日本侵占香港時,她們?yōu)楸軕?zhàn)亂,才從輾轉(zhuǎn)漂泊至此的。
  這是一套二居室的商品房面積很小,才七十多平方,但是麻雀雖小五臟俱全,客廳窄窄的,前后有兩個小陽臺。原來是攬廠的員工宿舍,單位集資建的,馬宇鵬租的房子在三樓,每個月租金兩百塊錢。
  屋里就簡單放了幾張破舊木沙發(fā),一個舊木衣柜還是房東留下來的。
  馬宇鵬簡單洗刷以后,就上床了。潔白的月光從窗欞滲了進(jìn)來,不時有涼風(fēng)吹來。也不覺得悶熱。隔壁的老馬鼾聲如雷,馬宇鵬輾轉(zhuǎn)反側(cè),睡不著覺。
  今天無意碰見老同學(xué)秦盈,給他的刺激太大了。秦盈后來雖然小心翼翼不再說漁民,其實(shí)骨子里是對馬宇鵬當(dāng)漁民不以為然的。
  只是,秦盈雖然說能幫馬宇鵬找工作,馬宇鵬只當(dāng)她說說而已。而且,骨子里的驕傲也令他接受不了秦盈的幫助。
  他那年從初中考來讀高中,寄宿在學(xué)校的大禮堂。
  讀書時,秦盈對他特別親密,時不時給他帶好吃的零食。晚自習(xí)時,她們也經(jīng)常和他坐一起。
  每次考試兩人成績都名列前茅,同學(xué)們都戲說他們是極般配的一對。
  當(dāng)年,他與秦盈有時在一塊討論共同看過的一本小說,或者說音樂,說娛樂,談?wù)搰H問題。班上的同學(xué)一度曾議論過他們的八卦長短。只是他倆的成績都出類拔萃,老師對這兩個尖子生也特別照顧有加,對來報告的同學(xué)加以呵責(zé),才沒發(fā)生什么事。
  馬宇鵬當(dāng)時并不敢想什么出邊的事。他和秦盈相比,有難以克服的自卑感。這不是說他個人比她差,而是指家庭、經(jīng)濟(jì)條件和社會地位這些方面而言。
  而現(xiàn)在,這個距離就更加遠(yuǎn)了。馬宇鵬苦澀的想。曾經(jīng)的青蔥歲月已經(jīng)一去不復(fù)返了,面對他的是充滿壓力的現(xiàn)實(shí)生活。
  就在高三那個七月的下午,馬宇鵬正在上數(shù)學(xué)課,突然有個村里鄰居來找他,說他家里出事了,讓他馬上回去。
  他和班主任請了假,跟著鄰居匆忙坐車回去,老家是一古鎮(zhèn),從汕尾市回去,坐車得一個多小時。在車上,鄰居才告訴馬宇鵬,他母親突然得病,情況很危急。
  馬宇鵬聽說后,五內(nèi)俱焚,等到車站下車,不顧?quán)従拥慕泻,幾乎跌跌撞撞地奔跑回去?/font>
  到了家,門口圍了幾個親戚,他進(jìn)了屋,老屋的水泥地上,鋪了一張?zhí)J葦織的草席,母親就躺在草席上。
  見到馬宇鵬進(jìn)來,母親精神一振,微弱的叫:“阿仔哎,你可回來了……阿仔……”馬宇鵬見母親臉無血色,慘白得像一張白紙。他幾步撲到母親面前,哭喊道:“阿媽呀,你這是怎么啦?”
  “阿仔啊,阿母要不行了,你以后可要乖乖的,啊,要聽話……”
  “不會的,阿媽,你嫑這樣!別嚇唬我,我聽話啊……”
  然而,母親的眼睛卻永遠(yuǎn)的合上了,從此,再也沒睜開過……年僅三十六歲。
  老實(shí)巴交的老馬暈了過去。
  馬宇鵬不敢相信,活生生的母親就這樣去了,一連半個多月,一連好多天他心神恍惚,呆呆地直坐在老屋后院的頹墻上面,真到天際落滿黑暗然后再漸漸浮起月光,心里才有點(diǎn)明白,母親已經(jīng)不在了,母親不會像往常一般來叫他回去吃晚飯了……
他心里雖然依然認(rèn)為這是一場噩夢,夢醒時,母親還笑瞇瞇的叫他:阿仔,快回家吃飯啦。
  ……
  馬宇鵬是被老馬叫醒的,他一看,已經(jīng)是五點(diǎn)鐘了,屋里開著燈,昨晚迷糊不知什么時候睡著的。
  趕緊一翻身起來。隨便洗刷一下,回到廳里,老馬已經(jīng)煮好了飯,還有佐飯的一碟咸魚。出海人早上一般都吃米飯,因?yàn)榭葛I。老馬望著睡眼惺忪的馬宇鵬,知道他昨晚睡不好。自母親去世后,馬宇鵬經(jīng)常在夢里驚醒。他低聲說:“又做惡夢?”馬宇鵬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
  老馬說:“不急,多吃點(diǎn),我們晚就晚點(diǎn)。”
  對于這個懂事的大兒子,老馬一直有愧疚感。馬宇鵬母親的逝世,老馬更多是自責(zé),那天他出;貋硗砹耍瑩尵炔患皶r。
  只是老馬笨嘴拙舌的,平時就只好叫馬宇鵬多吃點(diǎn)。老漁民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表達(dá)對兒子的愛意。
  五點(diǎn)三十分,天蒙蒙亮,殘?jiān)逻掛著天邊。
  馬宇鵬父子倆已到了海港,這時候,除了偶爾幾個晨運(yùn)的,路上沒幾個人。
  路過芳嫂魚排時,卻見小賣部透著微光,芳嫂已經(jīng)起來了。出海的漁民們經(jīng)常要買一些日常用品,特別是面包及礦泉水等,于是芳嫂便這個時候先開店門,順便賣一些豆?jié){、茶葉蛋什么的,方便漁民們補(bǔ)給。
  眼看老馬父子走過,芳嫂老遠(yuǎn)叫:“你們爺倆吃過了嗎?來吃碗粥。我剛煮的。”
  眼看馬宇鵬搖搖頭,“吃過啦!”芳嫂便笑了笑。
  “民叔,鵬哥,你們到了?”一個矮矮胖胖的小伙子已經(jīng)候在岸邊,這小伙子就是小黑,二十歲,小黑踏實(shí)勤快,已經(jīng)來了三年多。
  “小黑,吃過了沒?”
  “吃過啦!”
  隨著一陣柴油發(fā)動機(jī)轟鳴聲響起,“哄哄哄隆隆隆……”顫抖了幾下,柴油機(jī)吼叫了起來。冒起一股濃煙,同時,一股柴油味充斥鼻端。
  等老馬及小黑拾綴停當(dāng),馬宇鵬一踩油門,漁船便左右穿插,靈巧地避開周圍停泊的船只,像一只低飛的海燕,向外海駛?cè)ァ?/font>
  五年來,馬宇鵬已經(jīng)完全適應(yīng)了船上的生活,對船上的一切活計(jì),已經(jīng)駕輕就熟。
  現(xiàn)在船上的操作,以馬宇鵬為主,老馬反而充當(dāng)副手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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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樓主| 發(fā)表于 2021-12-29 09:59:59 | 只看該作者


第五章 出海

 汕尾港位于紅海灣東北角,口門向西北,水域?qū)掗,水位較深,屬瀉湖型港口,港池在瀉湖的咽喉部,整個港區(qū)由品清湖、港池、港門外幾部分組成,海岸線約有13公里,是一座集漁業(yè)、商業(yè)等于一體的綜合性港口。



  汕尾漁港距香港八十多海里,得天獨(dú)厚,漁場遼闊,海產(chǎn)資源豐富。海濱景色優(yōu)美,有適宜游泳的淺水海灘;它更是不可多得的天然避風(fēng)港,這些年海運(yùn)業(yè)蓬勃發(fā)展,每當(dāng)臺風(fēng)來臨時,眾多漁船泊在港里避風(fēng),千帆待發(fā),很為壯觀!



  清末民初,外埠商人在汕尾經(jīng)商的已達(dá)百余家,其中較大的商號還在本埠及汕頭、香港、廣州、泉州、上海等地設(shè)置電臺,聯(lián)莊經(jīng)營,這時的汕尾已有1萬多人口(漁民占半),其財(cái)政收入占了海豐全縣的三分之二,被譽(yù)為“小香港”。



  機(jī)篷船過了中山渡及海軍碼頭,開始加速,漁船歡快地飛翔在海面上,沒一會就把海岸遠(yuǎn)遠(yuǎn)拋在身后,幻化成淡淡虛虛的風(fēng)景線。黝黑的船頭如一把兇猛的刺刀,潑啦啦的把浪花沖刺得往兩邊飛濺,船身迎風(fēng)上下起伏。



  “哈哈,沖。 瘪R宇鵬大叫!



  “阿鵬,別開太快哩!”



  馬世民慌忙喊道。



  海浪拍著船舵,浪花四濺,時不時會濺到人身。



  漁船慢慢將陸地的氣息拋在身后,駛進(jìn)了黎明時分海洋的清新氣息中。



  這是一條小型的機(jī)動漁船,船身長有13米,這艘半舊的坐機(jī)木質(zhì)拖網(wǎng)漁船,是從老馬一位老友租來的。漁船后面有一小型駕駛室,約有兩平米,搭起遮陽蓬。



  馬宇鵬很喜歡這種乘風(fēng)破浪的感覺。經(jīng)常把船開得飛快,也許在這一刻,他才感受到這個年齡應(yīng)有的激情與沖勁。



  天空還是一片淺藍(lán),遠(yuǎn)處朝陽即將浮出海面,東方霞光微微放亮。



  自由自在,如海鳥般飛翔!這輩子當(dāng)個漁民貌似也不錯!嘿嘿。馬宇鵬心道。



  漁船快速地前進(jìn),海風(fēng)撲面,夏天的暑氣一掃而空,很為舒爽。馬宇鵬心情大暢,情不自禁,放聲唱起漁歌:



  ——頭帆推起尾翹翹,中帆推起船轉(zhuǎn)頭;大船細(xì)船去到了,放掉俺妹心頭焦……



  這些年,耳熟能詳已經(jīng)學(xué)會了多首疍家人的漁歌,也叫甌船歌。在海上,不虞影響他人,興之所至,可以放開喉嚨盡情大叫,這也是舒緩情緒的一種方法。



  旁邊的小黑受了感染,也跟著唱了起來:“月兒彎彎水粼粼,



  搖櫓送兄趕漁汛。



  兄妹好比船與水,



  四目相對情意深。



  祝兄這去風(fēng)流好,



  網(wǎng)網(wǎng)牽金又牽銀。



  魚蝦滿載早回港,



  莫給阿妹多操心……”



  “哈哈,阿妹阿妹,小黑你想老婆啰?”馬宇鵬忍不住大聲笑小黑。



  “我哪里有?鵬哥……”小黑頓時停了下來,脹紅了臉。小黑純樸憨厚,馬宇鵬常有事沒事打趣他。



  “想老婆又驚什么?我說你也不小了,過些天我叫芳嫂幫你介紹一個,要屁股大的……哈哈!



  小黑更加忸怩,他又說不過馬宇鵬,只是“嘿嘿”直笑。



  “浪奔,浪流,萬里滔滔……海水永不休……”



  馬宇鵬隨意亂七八糟的唱歌。準(zhǔn)確的說,應(yīng)該是吼叫,最近港臺劇《上海灘》萬人空巷,這首主題曲也流行起來。難受時,這樣吶喊一陣子,心情會好許多。有時,他喊著唱著,不覺間會淚流滿面……



  老馬笑瞇瞇的聽著,滿布皺紋的眼微微瞇成一條縫,自顧提起竹煙筒抽煙。



  海面上風(fēng)平浪靜,海水顏色越來越顯深藍(lán),約一盞煙功夫,漁船在外海一處海域緩緩?fù)A讼聛怼?br />


  這時,東方越來越亮,彩霞若燒。從船上望去,大海一望無際。從海面上跳起無數(shù)的小魚,海鷗在天空中自由地飛翔,有的一下子從高空而降,有的從浪花里鉆出來,在風(fēng)浪中嬉戲。晨風(fēng)吹著海浪,漁船悠悠搖晃。



  馬宇鵬走下駕駛室,換老馬駕船,船慢慢橫開著,他和小黑開始把兩塊又重又沉的鐵板放下海去,再慢慢撒下魚網(wǎng)……



  小黑取出一個簡陋的木板和兩根木棍,“梆——梆——”他用木棒敲擊著木板,開始趕魚的步驟。



  三個人已經(jīng)過幾年的磨合,都不需要言語,已是非常默契。



  海風(fēng)吹拂著臉頰,涼涼的,感覺舒服極了……



  等太陽開始浮出海面,朝霞染紅了大海,映得海面如火燒時,馬宇鵬他們已經(jīng)起了三次漁網(wǎng)。收獲不大,只捕獲了一些黃魚及金鯧魚、小蟹小蝦。



  馬宇鵬和老馬商量了幾句,開船換了兩處海域。



  終于好了一點(diǎn),收網(wǎng)時有十幾條大馬哈魚及魷魚,還有幾十條米來長的大帶魚。



  隨著時間的流逝,太陽越升越高,溫度也越來越熱,三個人已戴上那些漁民遮陽竹帽,有條不紊的勞作著。汗水蒸發(fā)完又有汗水冒了出來,必須不停的喝水。



  漁民的生活是異常艱辛的。特別是夏天的太陽,刺目毒辣如針灸般,好像恨不得把出海人的皮膚刺出一個個洞來。



  馬宇鵬第一天出海時,不知天高地厚,嫌麻煩不想戴漁民笠,漁民笠用細(xì)竹皮織成,有兩層,又厚又密實(shí),但可以把頭臉盡可能的遮住。他不顧老馬再三提醒,只顧好奇的欣賞海上風(fēng)光,沒多久就被曬得暈頭轉(zhuǎn)向,第二天發(fā)現(xiàn)全身刺痛,如遭火炙,胳膊及后背居然脫了層皮,布滿了水泡,休息了幾天才恢復(fù)過來。



  一般人過幾年漁民生活,特別容易顯老,就是因?yàn)榇巷L(fēng)吹日曬,亳無遮掩,對漁民的侵蝕特別厲害。



  中午,日頭已掛在正空,今天太陽特別大,海上萬里無云,抬頭眼睛都不敢睜開。



  三人停了下來,老馬挑了些小魚蝦,放進(jìn)一個沙煲,又直接放入海水,用一個小炭爐煮了起來,這樣煮很為鮮美可口。飯是現(xiàn)成的,是早上在家煮好帶過來的。



  馬宇鵬掏出帆布煙袋,摸出一小撮散裝煙絲,用長方形煙紙沾了口水,兩下卷了一根大喇叭煙,叼口上。然后把煙袋扔給小黑,而老馬更喜歡抽水煙。



  對于漁民來說,市面上的卷煙太貴,最貴的牌子是大重九,一般價的是銀球、豐收等。



  而這種散裝煙絲勁大,又便宜。漁民最常抽這種煙絲。



  這是一天漁民生活中的閑暇時光,三個人稍作休息。



  “今天太熱了,這日頭真他娘的毒,連一片烏云都沒有。”馬宇鵬被曬得郁悶,大口抽了口煙,忍不住罵道。



  小黑“嘿嘿”一笑,圓圓的臉露出一口白牙。



  這種海上日子,老馬和小黑已經(jīng)司空見慣,老馬自不用說,別看小黑年紀(jì)比馬宇鵬小幾歲,但他十三歲已開始出海了。漁民生涯比馬宇鵬還早了好幾年。



  小黑也是疍家人,在他五歲那年,他父母的船翻了,孤苦伶仃?丛谒改噶艚o他一間房子分上,他叔父收留了他。只是他叔父自己有四個兒女,嬸子脾氣特別暴躁,又長得膀大腰圓,他叔父根本不是她對手。



  小黑叔父平時愛賭錢,年輕時,被他叔母提著菜刀追了三條街,最后還意猶未盡,把叔父賭錢的那家麻將館砸了個稀巴爛。從此,她雌威大顯,漁村遠(yuǎn)近聞名,他叔父在她面前唯唯諾諾,連個屁都不敢放。



  在如此環(huán)境下,小黑的生活自然苦不堪言。



  小黑九歲時,讀了一年書,就被嬸子勒令退學(xué),在家做家務(wù),做飯洗衣服無所不包,被嬸子打罵罰站便是家常便飯。



  他嬸子一直生了五個女兒,還在拼命想生多一個男的。



  小黑家剛好在馬宇鵬租的房子隔壁街道。馬宇鵬見小黑太可憐,經(jīng)常招呼他到家吃喝。

 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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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6章 海上暴風(fēng)雨

     吃過午飯,稍作休息,又開始下午的捕魚。這季節(jié)天氣太熱,只有拼命干活,才能轉(zhuǎn)移注意力。又下了兩次網(wǎng),換了一個海域。慢慢魚倉已快滿了,今天收獲比昨天好多了。除了帶魚、魷魚外,多了一些沙丁魚及蝦姑、烏賊。

  馬宇鵬和老馬商量一下,準(zhǔn)備再換個地方,再下兩漁網(wǎng)就可以回航了。

  這時,馬宇鵬臉上突然淌了幾滴水。

  緊接著,毫無征兆的,突然下起大雨來。正是六月天,孩子臉——說變就變。

  一瞬間,三個人來不及躲避,已被澆淋了個透。不過,海上這種天氣對于他們來說,已是家常便飯。

  其實(shí)夏天下雨,非常涼快。不一定是壞事。當(dāng)然,要雨下得不太大,或者下雨時間不太長。

  只是,今天這雨下得好大,而且是傾盆大雨,一直下了半個多小時,還沒停歇的意思。沒一會,船艙里的水已蓋過小腿,小黑用一個膠桶不停的從船倉往外滔水。

  剛剛還是萬里無云,碧波萬頃。轉(zhuǎn)眼間,天色陰暗了起來,風(fēng)越來越大,帶著雨絲如皮鞭般抽在人身上,辣辣生痛。海浪也開始大了起來,不停拍打著漁船,漁船忽上忽下起伏搖晃,在洶涌澎湃的波濤中掙扎。

天空烏云密布,狂風(fēng)大作,很是嚇人。

  馬宇鵬對老馬說:“爸,看來情況不對,我們回去吧!


  老馬那雙久經(jīng)太陽灼曬的眼睛望著天空,半晌才疑惑的點(diǎn)點(diǎn)頭。老漁夫嘟囔說:“這天時,奇怪哩。”

  按老馬行船一輩子的經(jīng)驗(yàn),判斷是“過路雨”,又叫“云雨”。以為這雨一陣子就停了,可現(xiàn)在結(jié)果卻大出老漁民的意外。


  “收拾家伙,回去啰!”馬宇鵬朝小黑大聲喊道。

  “知囖!”風(fēng)雨中,小黑應(yīng)了一聲。

  機(jī)漁船掉轉(zhuǎn)頭,在暴風(fēng)雨中,艱難地往汕尾巷方向駛?cè)ァ?br />

  雨越來越大,漁船在暴風(fēng)雨與濁浪中前進(jìn),時不時一個大浪劈頭蓋臉砸過來,三個人已經(jīng)顧不上擦臉了。只是緊緊抓住身邊的船舷,船晃蕩得厲害。


  “他媽的,這鬼天氣!”駕駛倉的馬宇鵬全身濕透,手緊緊抓著方向盤,一臉凜冽,心里咒罵。


  小黑不懂駕船,老馬又眼睛不太好,在這種天氣下看不清航向。這種情況,只能馬宇鵬親自上陣。

  俗話說,行船人靠天吃飯。漁民出海無遮無擋,一個壞天氣可以令漁民們有生命之憂,特別是過去幾十年,很多漁民全靠收音機(jī)收聽天氣預(yù)報,如果判斷不對,足以令出海人有去無回。


  因此相較陸上居民,漁民們自然對天地之威感受更為深刻。


  “阿鵬,小黑!你們倆個小心點(diǎn)……媽祖娘娘保佑啊,媽祖保佑啊……”風(fēng)雨中,馬世民鐵青著臉,一邊嘶啞著叫,一邊不住口地喃喃祈禱,也不管他們有沒有聽到。


  出海人信奉媽祖,沿海地區(qū)都建有媽祖廟,馬宇鵬小時候就經(jīng)常和小伙伴在石頭村里的媽祖廟玩。

  馬宇鵬盡量使?jié)O船避著海浪側(cè)身行駛,并且保持穩(wěn)定的速度。這是他這幾年學(xué)來的經(jīng)驗(yàn),否則,一個操作不慎,漁船便有傾覆之災(zāi)。

  這樣過了一個多小時,暴風(fēng)雨才慢慢停了下來,終于變成絲絲小雨,最后才不甘心似的偃旗息鼓。

  船上人三個人這才松了口氣,老馬懸得老高的心終于放了下來。

  馬宇鵬叫:“小黑,你過來。我教你駛船吧,可累死我了。”

  “我?真的?”


  “不是你,還有誰?笨蛋。”馬宇鵬揉了揉僵硬的手掌,現(xiàn)在風(fēng)平浪靜,海面開闊,再有半個小時過了馬宮港,就到汕尾港口了。他也是剛才起意,教小黑學(xué)會駛船,以后萬一時,有個幫手。

  小黑一愣,接著驚喜地跳了起來,他好久之前就想學(xué)開船,只是一直沒機(jī)會。他特別羨慕馬宇鵬,看著馬宇鵬開船時威風(fēng)凜凜、意氣風(fēng)發(fā)的模樣就來勁。

  馬宇鵬對小黑很好,小黑自小孤苦伶仃,視馬宇鵬像親哥一般。

  風(fēng)雨過后,一船狼藉,老馬在甲板上下、船艙里外拾綴。剛才可把他嚇了個半死,他一輩子在海上作業(yè),多次見證過行船人的滅頂之災(zāi)。

  老馬老實(shí)巴交,膽小怕事,現(xiàn)在大事上全聽兒子馬宇鵬的。

  小黑戰(zhàn)戰(zhàn)兢兢的開船,馬宇鵬坐在他旁邊教他駛船訣竅。

  海浪輕輕地拍著船頭和船舷,船身略側(cè),向前滑去時輕盈得如同一只掠水的小燕兒。

“年少的我喜歡一個人在海邊

卷起褲管光著腳丫踩在沙灘上總是幻想海洋的盡頭有另一個世界

總是以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兒,他說風(fēng)雨中這點(diǎn)痛算什么,

擦干淚不要怕,至少我們還有夢。

他說風(fēng)雨中,這點(diǎn)痛算什么

擦干淚不要問為什么……”

  馬宇鵬心情大好,大聲唱起歌來。唱著唱著,他突然眼淚盈眶。他莫名想起了秦盈……

這輩子,他和她永遠(yuǎn)是兩個世界的么?

  五點(diǎn)多鐘,高高的海岬和巨大的褐色起伏的山巒浮現(xiàn),漁船慢慢駛進(jìn)汕尾海港。經(jīng)過暴風(fēng)雨的洗滌,空氣格外清新,海面如鏡。

  漁港是漁船安睡的窩,也是漁民回家的?空。

  歸帆的漁船航向哪里?自然是漁港。漁港是漁船一路航行的宿地。就像一個旅途勞頓的人,家才是他的歸宿。尤其是在暴風(fēng)雨之后,港灣的存在更是珍貴。

  汕尾早先的漁港簡陋,就在狹小的港灣里筑上一道亂石頭壘成的堤壩,堤壩上豎幾塊方形的條石,算作纜樁。那時候的漁港,既泊船,也賣漁貨。魚腥的味道濃濃的,漁港的氣息如波浪一般起伏、斷續(xù)。

     漁船如往常一樣泊在固定的位置。今天收獲還不錯。小黑幫馬民去賣魚。馬宇鵬一如既往的上了芳嫂家的魚排,往常這個時候,芳嫂早就熱情的迎了出來了。

  今日奇怪的是,店門虛掩,連鎖都沒上,芳嫂一向是很細(xì)心的。

  馬宇鵬正在疑惑,隔壁漁排過來一個胖乎乎、小眼睛的小伙子,馬宇鵬認(rèn)識他,叫小晴。這小伙性格開朗,水性精熟。

       小晴說:“鵬哥,芳嫂剛才上岸了,亞男在學(xué)校和同學(xué)打架了,學(xué)校叫芳嫂過去。你來幫看一下,我正有事哩!

  阿晴知道馬宇鵬和芳嫂一家熟絡(luò),說完就匆匆走了。

  哦,亞男又惹事了。

“芳嫂肯定又得氣死了!瘪R宇鵬苦笑道,亞男個性沖,在學(xué)校三天兩頭總要搞點(diǎn)麻煩出來。

  馬宇鵬就徑自打開店門,幫芳嫂看店。半躺在靠背椅上,連續(xù)抽了兩撮子卷煙。


  昨天一個魚網(wǎng)破了,明天得找人補(bǔ)魚網(wǎng)。馬宇鵬心想。

  補(bǔ)漁網(wǎng)是常年的事。網(wǎng)場往往就在漁港邊的馬路上。于是,大馬路的一邊伸展著草藍(lán)或者醬紅色的網(wǎng)具,漁婦們頭系毛巾,坐在小凳子上,將梭羅穿梭在網(wǎng)眼之中,將長長的漁港點(diǎn)綴出了一道濃厚的漁家風(fēng)情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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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樓主| 發(fā)表于 2022-4-12 11:11:45 | 只看該作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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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樓主| 發(fā)表于 2022-4-19 09:59:15 | 只看該作者
經(jīng)省文化相關(guān)專家的研究建議,小說改名為《山海云煙》,已于閱文集團(tuán)旗下QQ閱讀等平臺開始連載,
特此告知。謝謝朋友們的一路的支持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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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樓主| 發(fā)表于 2022-7-9 17:31:18 手機(jī)用戶 | 只看該作者
第7章 汕尾這座城

  再抽一支煙功夫,芳嫂和亞男就回來了。

  芳嫂一路走,一路還在喋喋不休的訓(xùn)亞男。

  后面亞男臭著臉,緊抿著嘴,一臉的忿忿不平。

  芳嫂見到馬宇鵬,叫道:“阿鵬,這死妹仔又惹禍了。你說,她一日到晚總是讓我操心,我這命真苦……”

  馬宇鵬問道:“到底怎么回事?芳嫂,你別急!

  芳嫂看了一眼亞男,說:“死妹仔,還不先去洗把臉,給你鵬哥說道說道,這時辰不早了,我去做飯,阿鵬,你一會就在這里吃吧……你爸他們呢?”

  馬宇鵬無所謂,在芳嫂這里吃飯也是習(xí)以為常。便說:“他們上街賣魚去了,芳嫂你勿操心,簡單點(diǎn),隨便吃就好!

  等芳嫂去做飯了,馬宇鵬對悶悶不樂的亞男笑道:“怎啦?又和同學(xué)打架?”

  “哪是打架?是她們先惹我的!

  亞男提了張椅子,坐在馬宇鵬旁邊,氣呼呼道:“鵬哥,是她們欺負(fù)我……”

  原來亞男的成績不高不低,平時獨(dú)來獨(dú)往。除了一個女同學(xué),也沒和其他同學(xué)來往。

  這學(xué)期開始分文理科班,她選了文科。今天上體育課時,在女同學(xué)中,亞男跳高及跑步成績最好,老師便當(dāng)眾表揚(yáng)了她幾句。其中有叫葉麗秋的女生不服,說:“后船婆,有什么了不起?”

  “后船婆”是對疍家人的蔑稱。亞男自然不忿,當(dāng)場和她對罵起來,罵了幾句,就被體育老師喝止了,本來這事也不算什么,同學(xué)之間打打鬧鬧,一會就沒事了。

  沒料到放學(xué)后,那女同學(xué)居然叫來一幫同學(xué),里面還有兩個男的,堵在學(xué)校大門口,來勢洶洶地要打亞男。亞男奮然不懼,隨手提了校門口一根掃把,跟那些人對峙,于是雙方追打了一陣子。那幫人沒想到亞男這么彪悍,一時間也奈何她不得,亞男邊打邊避,但畢竟對方人多勢眾,慢慢把亞男逼到一個角落。

  眼看勢頭不妙,幸虧和亞男一起的女同學(xué)機(jī)靈,馬上跑回學(xué)校報告值班老師,老師馬上出來阻止了雙方,又叫雙方家長到校調(diào)解,各訓(xùn)了一頓。

  馬宇鵬聽完,不由皺了皺眉頭。亞男讀書的這所學(xué)校也是他以前就讀過的,就在附近,叫汕中。原來的校風(fēng)還好,沒幾年怎么就一致于此?

  “我不讀書啦,鵬哥。她們說明天還會叫人堵我,哼,想要我服她們,沒門!我準(zhǔn)備和她們拼了……”

  啊,還有下文?

  馬宇鵬問:“不讀書,那你想做什么?”

  亞男道:“做什么都行,就跟著你也可以,對,不如我就跟你出海,我也能行船的!

  “不像話!你一個女孩子家的,行船?哈哈!

  馬宇鵬不由笑了。

  “你笑什么笑?這有什么關(guān)系呢?我們疍家人很多女的行船的。以前我姆和我爸還不是一起合伙行船?還有,那個鄭一嫂,多厲害啊!眮喣胁环恼f。

  亞男這話也不是一味亂說,確實(shí),疍家人不同一般漁民,行船不分男女,是有許多船娘。有的是夫妻或一家子行船。

  而歷史上赫赫有名的疍家女船長,鄭一嫂,原名叫石香姑,就是廣東新會籍疍家,新安(深圳寶安)人。明末時期,有著名的鄭、石、馬、徐四姓疍家賊橫行珠江口。鄭一嫂身子里,天生地流淌著與珠江水相交融的英雄血,早期為中國最著名的女海盜之一。后隨夫張保仔被清朝招安,鄭一嫂授誥命夫人。直至三十年后,鴉片戰(zhàn)爭爆發(fā)時,鄭一嫂仍然積極抗戰(zhàn),為林則徐抗擊英軍出謀劃策。她的事跡去年被香港電影人搬上了銀幕,亞男視其為偶像。

  哈,這小妮子敢情還想當(dāng)女海盜?馬宇鵬聽了哭笑不得。

  “那你媽同意嗎?你不怕惹她生氣?”

  亞男苦惱的說:“我最驚的就是這個,阿鵬哥,不如你幫忙說說,我媽最聽你的話!

  馬宇鵬啞然失笑。

  “你啊,你最少讀到高中畢業(yè),明天,我跟你一起去學(xué)校,我?guī)湍惆堰@破事處理了!

  “亞男,你年紀(jì)還小,不懂,目前你必須先讀書,聽哥的,嗯?”

  “嗯……”亞男只好不吭聲了,心里悶悶不樂:我才不小呢,她最介意馬宇鵬說她小。

  馬宇鵬和芳嫂說了明天會跟亞男一起去學(xué)校,讓芳嫂別擔(dān)心。

  傍晚時分,漁港里布滿了燈火。那盞盞燈火并不明耀,只是漁船安閑休憩的一種記號。然而,整個漁港里漁船的燈火連成一片,卻描繪出了一番燈火闌珊的情景,漁港在安寧中又顯露出一種繁盛的狀態(tài)。明晃晃的燈火,映出了漁港波光粼粼,漁船就靜靜地枕在漁港的臂彎里。

  晚上漁船一般有人看管,如果自家沒人手,還可以雇專門的看船人看管。馬宇鵬這邊是小黑睡船上,左右小黑回他叔家也沒專門的地方給他住。

  晚飯時馬宇鵬隨便吃了一點(diǎn),就回家了。

  沿海邊街慢慢走著,是最愜意的。今日是農(nóng)歷五月初七,淺藍(lán)色的天空掛著一彎新月,海風(fēng)習(xí)習(xí),不時飄來各種夜市攤小炒的香味,煙火氣十足。

  特別在中山渡口一帶,攤位更是林林總總,熱鬧非常。中山渡口可以坐輪渡過沙舌尾,大約十分鐘,渡輪來回?cái)[渡,十分方便。

  歷史上很長一段時間里,汕尾這片地方都由“惠州府”管轄,而惠州府的隔壁才是現(xiàn)在被稱為“潮汕”的“潮州府”。

  新中國成立后,1958年至1983年,短暫的25年間,海陸豐曾劃歸“汕頭地區(qū)”管轄。

  “汕尾”,原來寫成“汕美”,最初是海豐縣沿海一個城鎮(zhèn)的名字。

  所以對本地人來說,“汕尾”指的是汕尾市區(qū)。古代只有海豐縣,到了清朝分出了陸豐縣,兩年前又從陸豐縣分出了陸河縣。

  它有一個與“潮汕”同級別的響亮名稱,叫“海陸豐”。

  現(xiàn)在汕尾隸屬海豐縣,海上的夜色是那般壯闊絢麗,只是這座濱海小城,遠(yuǎn)沒有廈門、三亞、汕頭市等沿海城市知名度大。它如同養(yǎng)在深閨人未識的美女,靜靜的安躺在廣東的東南一隅。

  “鵬哥,你回來了!毙『陂_了門。

  馬民及小黑還在吃飯。每天出海后,馬宇鵬都叫小黑來家一起吃晚飯。

  只是今天屋里還有其他人。

  那人馬宇鵬認(rèn)得,卻是這出租屋的房東,圓臉漢子,馬宇鵬之前叫他老王。房租不是前幾天剛交過嗎?

  馬宇鵬阻住小黑盛飯的動作,表示吃過了。

  眼見馬宇鵬疑惑的眼神,老馬說了房東老王的來意。原來老王想把這房子賣了,已經(jīng)掛中介了。以后免不得有人來看房,因此過來告知他們一聲。租人家房子,這也是常有的事。

  老王滿臉陪笑,可能他也覺得不好意思。老王人雖市儈,但也不算太壞。

  當(dāng)然,如果馬宇鵬他們想買也可以的,優(yōu)先賣給他們。

  問了下價格,這房子至少要五萬塊!這價也算公道,算起來這一套房子大概八十平米,約600元/每平方米。

  這里出海比較方便,比較受出海人青睞,房子較易租賣。

  只是,這筆錢對于他們來說是一匹巨款。馬宇鵬他們家現(xiàn)在還欠了一屁股債,大約兩萬多。每天出海打魚,除去雜七雜八的費(fèi)用,每個月也剩不了幾個錢,哪里有錢買房子?

  于是道了聲不礙事,又說了一陣閑話,老王也就告辭了。

  小黑緊張說:“鵬哥,如果這屋賣出去了,你們怎么辦呢?”他跟馬宇鵬父子已像一家人,比較依賴馬宇鵬,所以,第一個擔(dān)心他們爺倆搬走。

 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,老馬也不知所措,唉聲嘆氣的只是抽水煙。小黑也看著馬宇鵬。

  “嘟嚕,嘟嚕……”一時間,屋子里只剩下抽水煙的聲音。

  沉默了一陣子,馬宇鵬笑了笑說:“怕啥哩?我們另租房子就是了,再說這房子也不一定能租出去,有錢還怕沒房租?”

  聽馬宇鵬這樣一分析,老馬及小黑也松了口氣。

  老馬吸了幾泡水煙,就回屋睡覺了,他出海一天,年紀(jì)大了精神不濟(jì),容易犯困。

  小黑又和馬宇鵬聊了一會,就回船去了。

  馬宇鵬一個人在屋里發(fā)呆,他覺得不能再這樣過下去了。每天這樣辛苦的出海,回來筋疲力盡的,長期也不是辦法。必須想個出路,只是他一下子又不知怎么改變。

  就這樣,發(fā)了一會呆,煙抽得嘴巴發(fā)苦,他也想不出一丁點(diǎn)辦法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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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樓主| 發(fā)表于 2023-3-26 11:04:06 | 只看該作者
第8章 補(bǔ) 網(wǎng)


第二天,馬宇鵬沒出海,他要找人補(bǔ)漁網(wǎng),下午跟亞男一起去學(xué)校。

  老馬與小黑獨(dú)自出海,一般有事,三個人替換著出海。

  難得休息,馬宇鵬睡到九時多,去亞男學(xué)校是過午的事,也不急。

  出了小區(qū),到大馬路找補(bǔ)漁網(wǎng)的。漁網(wǎng)免不了爛破,于是就有一些魚娘專門幫人織網(wǎng)補(bǔ)網(wǎng)。如果漁網(wǎng)不會太破,漁民會自家動手,像馬宇鵬這種屋里頭沒女人的,就只能找人補(bǔ)網(wǎng)。

  漁民的生活有著季節(jié)性的變化。每當(dāng)休漁期,在海邊的馬路上,堆放著一張張大漁網(wǎng),旁邊圍坐著許多人。男女老少都有,一般女的居多,她們將漁網(wǎng)攤開,坐在小板凳上縫縫補(bǔ)補(bǔ)。漁娘們忙碌而悠閑,熟練的手法讓人目不暇接,她們一邊補(bǔ)網(wǎng)一邊閑聊,中午十點(diǎn)鐘左右,就是吃咸茶時間,她們會停下手上的活計(jì),開始擂咸茶,有時還放肆地說著一些葷段子,不時惹起一陣陣的笑罵聲。

  過了休漁期,漁民們又沐浴著朝陽,在歡聲笑語中信心滿滿地?fù)P帆啟航了。

  “李姐,快來快來,你家小靚仔來啰!”

  到了漁村一座門前長棵桂樹的小院子,剛踏進(jìn)門,一位身材豐滿的漁娘瞅見馬宇鵬,回頭大聲笑喊道。

  漁娘李姐,綽號“補(bǔ)網(wǎng)燕”。李姐家五姐妹,專門幫人補(bǔ)漁網(wǎng),李姐是老大,今年剛?cè)畾q,還沒結(jié)婚,精明能干,家里一列五姐妹,專門幫人補(bǔ)網(wǎng)織網(wǎng)營生,慢慢的做順手了,她就組織左鄰右里一幫女魚娘一起干,在這一帶提起“補(bǔ)網(wǎng)燕”,無人不知,慢慢她的真名反而不記得了。

  在她家小院子,經(jīng)常有十幾個漁娘在那里補(bǔ)網(wǎng),七嘴八舌,嘰嘰喳喳的,恍若菜市場,熱鬧得很。

  這幫女漁娘又大膽又潑辣,馬宇鵬青壯小伙,模樣精神,沒少被她們打趣,他剛出來時皮薄,經(jīng)常被她們鬧得臉紅耳赤。

  李姐笑罵了那豐滿女人一句,從屋里迎了出來。

  把補(bǔ)漁網(wǎng)的事情談妥,李姐留他吃咸茶,他婉拒了。

  艷陽高照,差不多十一點(diǎn),馬宇鵬就去二馬路街頭買了粿裹和層糕粿!蜃

  到芳嫂漁排,亞男剛放學(xué)回來。見到馬宇鵬,她老遠(yuǎn)跳著腳叫:“鵬哥,我還以為你忘記了呢。你買了咪個好吃的?我睇睇!弊哌^來搶馬宇鵬手里的袋子。

  芳嫂也正在擂咸菜,見狀笑罵道:“死妹仔,這么大了,還沒個女孩子模樣,還不給你鵬哥拿碗咸茶!

  亞男道:“阿媽,你現(xiàn)在對鵬哥比我都好,簡直他就是你親生仔!

  馬宇鵬笑罵道:“哈,鬼丫頭,怎么嘛,你阿媽對我好,你吃醋呀?快給我弄碗咸茶來!

  三個人就咸茶吃粿裹,充當(dāng)午飯。

  海陸豐這邊吃咸茶的習(xí)俗,代代相傳,由來已久。海陸豐咸茶甘香醇口,既具有茶葉的芬香、薄荷的甘醇,又具有炒米的脆、花生的酥、芝麻的香等口味。

  清道光年間海豐舉人黃漢宗亦有詩云:“海豐時俗尚咸茶,牙缽擎來共一家。厚薄人情何處見,看她多少下芝麻!睂懗隽饲宕j懾S吃咸茶的盛況和人間世俗情態(tài)。

  如今,海陸豐人除平時在家里以食咸茶頂替早、午餐外,舉凡婚娶、壽訂、添丁、新居落成、外地遠(yuǎn)歸、病愈出院、遇險脫難等,定要請鄰居、親戚、朋友、同事等到家大擺“咸茶宴”。如男方向女方定婚要請“定頭茶”,女方則要回請“定婚茶”。病人出院答謝慰問的人,要請“過運(yùn)茶”。同時,它還是溝通鄰居同事感情的一種交際手段。故民謠云:“海豐婦女興咸茶,牙缽擂起鬧喳喳,敬老愛幼在此睇,不在炒米減與加”。

  在這種天氣熱天,吃咸茶也是解暑爽口的最好食物,疍家漁娘一般有客人進(jìn)門,第一步先擂咸茶,自個在家也吃咸茶,有時一天得吃好幾趟。

  馬宇鵬也習(xí)慣了這種習(xí)俗,如果一天沒吃咸茶反而感覺缺少點(diǎn)什么。

  馬宇鵬說了租房子的事,讓芳嫂幫忙打聽打聽,附近有沒有房子出租。芳嫂這邊人來人往,信息比較靈通。

  亞男說:“你們不如住漁排吧,還租什么房子?反正這邊有空房!

  馬宇鵬笑了笑,不以為然。亞男這是孩子話,自然是不行的。他們爺倆雖然和芳嫂家熟絡(luò),但是畢竟還是兩家人。如果真搬過來住,必定惹人閑話。

  聊聊天到了兩點(diǎn)鐘,等亞男收拾完畢。芳嫂一般叮囑亞男要聽話。亞男不耐煩的說:“阿媽,我知啦,你有完沒完?從早上講到吃午飯,嘴巴累不累?鵬哥,咱們走!”說著,拉了馬宇鵬就走。

  “等等,這死妹子,還沒帶水壺哩……”芳嫂在后面追著喊,亞男也不理芳嫂,只顧大步走,馬宇鵬笑著對芳嫂擺擺手……

  從漁港步行,過了兩條馬路,汕尾中學(xué)就到了。到了學(xué)校門口,亞男對馬宇鵬說:“鵬哥,我下午就一節(jié)課,很快就出來的,你在附近等我,看那幫家伙敢怎么樣呢?哼。”

  馬宇鵬點(diǎn)點(diǎn)頭,等亞男進(jìn)去學(xué)校后,才打量這座熟悉的校園。校門對面是一個大操場,俗稱二中埔,其他的跟一般的地級學(xué)校也沒多少區(qū)別,這里曾經(jīng)是他最熟悉的。他在這里度過整個高中生活,他對自己和社會的深入認(rèn)識,對未來生活的無數(shù)夢想,都是在這里開始的。學(xué)校、街道、電影院、商店、體育場……生活是多么的豐富多彩,充滿希望。

  現(xiàn)在,他又來了。再不是當(dāng)年的意氣風(fēng)發(fā)的少年了,那時的他,白襯衣整潔而筆挺,滿身的香皂味,胸前驕傲地別著本縣最高學(xué)府的;。

  如今的他,臉也再不復(fù)學(xué)生時期那樣白凈,黝黑發(fā)紅的膚色,胡子拉碴,熟練地抽著喇叭煙,是一個普通的漁民了。

  哎,往事如煙……

  馬宇鵬心潮澎湃,又抽了一支喇叭煙。

  “這位同學(xué),不要在這里抽煙……咦,你是?”

  忽然,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。

  馬宇鵬抬眼一看,口里下意識道:“哦……不好意思,啊,是賴?yán)蠋煛?br />
  一位五十多歲,高個子清瘦的男人笑瞇瞇望著他。

  馬宇鵬:“是您啊,賴?yán)蠋!痹瓉硎撬咧械陌嘀魅钨嚴(yán)蠋,馬宇鵬頓時有點(diǎn)手足無措,忙把煙丟了,尷尬的說。

  “馬……宇鵬同學(xué),果然是你!

  賴?yán)蠋熓钦Z文老師,當(dāng)年是馬宇鵬高三的班主任,對馬宇鵬這個全級的尖子學(xué)生印象特別深刻,高二時馬宇鵬的作文參加比賽獲省獎,賴?yán)蠋熛膊蛔詣倥c有榮焉。還專門在年級會上專門嘉獎了馬宇鵬,還把馬宇鵬作文作為范文貼了出來。當(dāng)年他還為馬宇鵬沒能參加高考耿耿于懷,惋惜不已。

  當(dāng)下賴?yán)蠋焼柫艘幌埋R宇鵬近況,馬宇鵬支支吾吾回了幾句,只說在幫家里人做事。

  賴?yán)蠋熞猹q未盡,最后還熱情的邀請馬宇鵬去他家做客。馬宇鵬大窘,只推說有事要辦。以后去拜訪賴?yán)蠋。賴(yán)蠋熞簿土T了,留了他家現(xiàn)地址,又再三叮囑幾句,就走進(jìn)學(xué)校了。

  馬宇鵬逃跑般的離開學(xué)校,拐過兩個街角,居然發(fā)現(xiàn)自己額頭冒汗。自從綴學(xué)后,他怯于見高中時的老師同學(xué)。

  擔(dān)心再碰見熟人,馬宇鵬在附近磨蹭了一個多小時,尋思亞男應(yīng)該放學(xué)了,才兜回汕中。

  剛到汕尾中學(xué),卻見在汕中對面的二中埔操場人聲嘈雜,隱約傳來吆罵聲。

  馬宇鵬趕緊跑過去。卻見操場中間已經(jīng)圍了一圈子。這是一個簡陋的操場,大約有五百多平方米,周圍壘了矮矮的磚墻,原始的泥土地面,就在中間角落插了幾副單、雙杠,幾個沙池,四周角落還生了低矮的荒草。

  三年高中生涯,馬宇鵬沒少在這里運(yùn)動,有一陣子早上還起來跑步。

  其實(shí),操場是開放的,到了晚上,就是社會情侶談戀愛的地方,這邊談戀愛叫就“拍拖”!岸衅摇币簿陀辛肆硪粋外號,叫“打炮埔”。

  如果有人擠眉弄眼問,你今天沒點(diǎn)精神,是不是昨晚上二中埔了?意思就是說,你昨晚去跟女人亂搞了,有取笑的意思。

  ——◎注:粿裹和層糕粿,是海陸豐當(dāng)?shù)匾环N特色小吃,為大米加工而成。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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