掉牙之后

春筍

魯迅說：人生最痛苦的，莫過于夢醒后無路可走。其實，夢醒后如果還有青春的話，恰恰可以利用睡夢之時積累的精氣神，抖擻精神，呼嘯林海，笑傲江湖，搏擊風浪，翱翔展翅。如果還有健康的話，正是楚莊王重振朝綱、勵精圖治、馳騁天下、不鳴則已一鳴驚人！

昨天在廣州火車南站，準備乘坐動車回汕尾。還有余閑，信步火車站。南來北往的人兒，川流不息。諾大的火車站，廁所卻那么少，導致女廁所排起長隊。男廁所大便之處，糞便成堆，穢氣直撞鼻孔。如廁之難、如廁之苦，居然還出現(xiàn)在現(xiàn)代化的火車站，直叫人覺得不可思議。擤緊鼻孔，擠出廁所，差點窒息。早知道如此，不如到三樓驗票廳如廁。

在望廁興嘆之際，舌頭不經(jīng)意攪動一顆松動好久的臼牙，酸痛酸痛的，以為還要經(jīng)過一些日子才掉下，沒想到居然在火車站就掉下來！左手捧著掉牙，開始還想保存下來，但突然一股悲憤從心田冒出，毫不猶豫地扔在垃圾桶里面。

  舌頭攪著空蕩蕩的牙齦，感覺到生命很脆弱，生命很短暫。好端端的牙齒，沒有受傷、沒有蠹蛀牙，就這樣從我的口腔中脫落，毫不猶豫地離開我的肉體。難道，健康漸行漸遠、青絲付諸流水了嗎？而所謂的功業(yè)，還沒有來得及建立啊！難道人就像夕陽一樣將要落下山去了嗎？

時光啊，你為什么不停滯不前，為什么不等待我們?nèi)ネ瓿墒聵I(yè)呢？卻如浮云飄過一樣迅疾地消失。在動車的廁所鏡子里，我看到自己兩鬢蒼蒼，白茫茫的頭發(fā)，像枯黃的稻草人，在秋風蕭瑟秋雨淅瀝中凌亂無序！
   
終于明白高中時候一位政治老師一句話：“早生華發(fā)，齒松牙掉，四肢僵硬，人生苦短，生命無奈”的含義了。老師的意思，是不是在感慨英雄末路、美人遲暮？

佛教認為：活著就是苦�；钪�好像都是在掙扎，生就是死的過程，充滿著無奈與苦楚。一個人來到這個世界上，就以哭聲出現(xiàn)；一個人離開這個世界，也是以哭劇終。生生死死，哭哭啼啼，難道就構成這個世界？我從來沒有這么糟糕的心緒。